【短道速滑】三番五次又四年3
任鑫意还记得自己8岁第一次参加黑龙江省运会，彼时他还抱有幻想，赛程公布后给他爸打电话问可不可以过来看他比赛，他爸说是在新疆带训，走不开。
后来他偶尔回想起来，只觉得庆幸。幸亏他爸没来现场看他丢人，一轮游，简直可以说是滑的稀烂。对于比赛，他输的心服口服，下场也没掉一滴眼泪，甚至在接到念京的安慰电话时还能笑着回复。但当晚在许叔房间门口听到的对话却让他红了眼眶。
“象儿你这就不对了嗷，咋滴就丢人了呢？”他许叔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是和他爸通话一贯的腔调，他爸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就听他许叔又说：“行了嗷，等着你小子回来哈酒，挂了挂了。”他没再继续听，也没敢进去打断对话，往后俩礼拜都没敢直视他许叔的眼睛。
之所以是俩星期，是因为俩星期后他许叔揪着他耳朵从冰场上给他提溜下来，办公室门一锁，他许叔给他摁在椅子上，慢慢悠悠地说：“讲讲呗任小象儿，叔我咋招你了？”
任鑫意始终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生怕被人送回北京，离开冰场…但终归是年纪小，还控制不太住自己的情绪，小泪儿哗哗的往下掉。
最终是许宏志先服了软，奔四的男人向他回忆起十几年前的时光，包括引以为傲的接力，也包括阴霾漫天的平昌。“小象儿，包括我，包括你爸，谁不是搁冰上摔出来的？”他最后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任鑫意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虽然还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但他绝对从那里看到了无限温柔。这也成为了后来他走向巅峰路上的第一盏明灯。
当晚他被许叔威逼利诱着给他爸打电话，“指不定还能见着你王其智哥哥呢？当年他横冲直撞那套可比你厉害多了。”他许叔搬出他偶像逗他。
其实也说不上偶像，任鑫意打小儿就慕强，属于是谁厉害就佩服谁的“海王”。但话又说回来，2022年年末的世界杯可谓是卧虎藏龙，参加过那次世界杯的几个小将后来也大多成为了中国短道速滑名将。他自然也看过许叔说的那个名场面——公众也许不会记得彼时已经是功勋选手的王其智曾经的黑历史，但作为经典案例，大概也没几个练短道的没看过那场横冲直撞的“错误示范”。
总之，他也说不清最后是啥促使他拨通了电话，总归不能真是期待粉丝见面会的缘故吧。怎么着他也算是出身“名门”，他爸三届冬奥元老级人物暂且不算，光是启蒙老师国家队出身、手握奥运银牌已经令许多人望尘莫及了。但他终归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接的很快，快到让人觉得是不是俩长辈串通好了就等他上钩，他小小声叫了声“爸”，觉得有点害怕，害怕挨批，更害怕他爸不应声。任子威那头倒是“嗯”了声，可这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父子俩因着场糟糕的比赛成绩气氛是愈发凝重。好半天任子威才憋出句“比赛我看了…”他顿了顿，又接了句：“咱别滑了呗，赶明儿我接你回北京上学…”
任子威是真害怕了，如果说之前不愿意儿子练冰还是因为舍不得，那等到看着儿子摔出赛道半天爬不起来时就纯纯是因为心疼和害怕了。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任子威搜肠刮肚愣是没找出一个同行身上没有永久性的伤害。他滑了半辈子冰，自认为别的能力没有，把儿子从冰场上抢回来的能耐还是有的。所以他问了，尽管他压根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给儿子的内心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
“大象儿，不是我说，你这步棋是走的真臭啊。”武大靖在陪着被儿子挂断电话的任子威在新疆街头喝了半晚上酒后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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